1與99
當社會上67%的財富資源,掌握在1%的人手中,而其餘99%的人,只能去瓜分那剩下的33%。當這樣的狀況已持續數十年之久甚至百年,那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呢?
( P )是一本在2019年才在台灣出版的泰國文學作品,裡面總共有十二則短篇故事,很適合時間零碎或是沒空閱讀長篇小說的人。這一本書雖然已經20年前的作品,但故事中的敘事背景與淡淡的詭譎氛圍,夾雜著好笑的幽默及無法言喻的哀傷感混在其中,讀來並沒有奇怪的衝突感,反而融合得恰到好處。雖然也已經過了20年,但現今讀來仍與當下時代背景相去不遠,依然很有共鳴。
天台上的N與O
控訴者是空氣中無所不在的氣味,是這篇故事的最後一句話。
一對男女在報案後沒多久反而被逮捕了,沒有殺人的嫌疑與動機,一切只因為在頂樓做愛後發現了一具屍體,而在那發現之前,他們是真的不知道。警方在逮捕時對如此說著:「不用否認,你們的可恥行為留下的氣味,還飄在頂樓的空氣裡,即使清白的雨水也洗不掉那股臭味。」。
「如果我們國家的男男女女都跟你們一樣,我們的未來應該會既黑暗又悲慘。身為長輩的我必須說,我為年輕世代的墮落感到非常失望。」
去年讀這一篇時並沒有什麼感覺,但此刻在學運抗爭的氛圍下再讀一次,感受就更為強烈了。是啊!控訴者是空氣中無所不在的氣味,光這一點就能成立罪證了,被強硬扣上這種莫須有的罪名,可是真真實實地發生在現實生活中呢,唉。
括弧裡的或然率
書名( P )是來自於這一篇故事,一片紙張上面寫著我永遠不會改變,從紙張掉落那一瞬間起( )括弧內的故事回憶起從國中到出社會的生活片段,像是把一句話從頭到尾以一口氣呼出去。整篇故事從 ( 開始,再到 ) 結束,是很有趣也耐人尋味的表達方式。
不禁想起了〈灌籃高手〉的精彩片段,木暮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投出了一球,從球投出去劃在空中的那一瞬間,就開始了木暮的回憶。而這一回憶就是好多集過去才揭曉到底有沒有投進去?在那個每天晚上守在電視機前等待播出的那個年代,這確實是歷史上最久的三分球啊!
眼淚party
生辣椒配啤酒,辣到眼淚流出來,看誰能哭得最慘最久,每週的眼淚party,生辣椒還要精挑細選的新鮮才夠嗆辣。身為發起人的茱妮想要訓練能夠因為好玩而掉眼淚。而自嘲是她最喜歡的幽默形式,茱妮會用爆炸式的笑聲來做說話的結尾,我們也都會加入一起狂笑,無論悲傷或難過的時刻,這裡沒有安慰的話語,只有更酸的嘲諷。「掰啦茱妮,我們知道妳會回家自殺,地獄見囉。」一如往常地,茱妮咧嘴微笑拍打我們的背。只是隔天,和以往有點不同,事情發生了,我們行屍走肉了好多天….
歡樂的天性,是否只是一種包裝?在苦不見未來與希望的生活中,以自嘲或幽默的方式來紓解。常有人說,泰國人很歡樂,而微笑國度這名詞也幾乎與泰國劃上等號,但這種樂天的態度,是否真的是民族的天性?或是一種被壓抑的表達方式?《The Sad Part Was》是這本書的英文版名稱也取自與這一篇故事。
除了這三篇故事外,其中還有…
- 進一步認識當朋友會給你同意授權書的阿崩、
- 對於使用許多空白隔書寫而無止盡好奇的人、
- 不認為1+1=2但在老師的勸說下只好假裝認同的心悅、
- 消失在芭達雅的吸血鬼拉提卡、
- 一邊看海一邊批判作者的瑪魯。
總共十二篇故事,用有點詭異的表達方式呈現出一種淡淡又好笑的哀傷感,像極了泰國啊!
關於作者
作者〈帕達.雲 (ปราบดา หยุ่น Prabda Yoon)〉,他的頭銜有很多,作家、導演、譯者、編劇、編輯,平片設計師,可說是跨足領域的藝術家,不僅如此,他也創立一家出版社與開了一間書店,還主辦國際書展,在泰國文壇界可說是相當具指標性的人物。
出生在1973年的他,15歲前往美國留學並在1998年回到泰國,之後在2000年出版了第一本作品,而收錄了12則的短篇故事的這一本書 ( P ) ความน่าจะเป็น,也是在同一年問世並獲得【東南亞文學獎 S.E.A Write Award】,這一本他在27歲時寫下的故事,至今已經40刷了。曾聽過有人將他比喻為泰國村上春樹。
在〈聽見赤道二三五的文學之聲〉的訪談中帕達.雲提到:「對於曼谷的沮喪是他從這城市中得到最多的靈感。有一個知性且開心來觸發靈感是加分的,但不幸的是曼谷對他而言並不是這樣的地方,因此被逼得要用更有創意的方法來想事情,來應對有此而生的挫敗感。而幽默是對抗愚蠢最棒的武器之一,我無法活得不幽默啊。」
67與33
近幾年,泰國出現越來越多科幻的題材,在當今社會的種種狀況下,那些不能直說的不能直接評論的,或許都寄託到了科幻世界中,將寓意藏在裡頭,或許是最安全的。而帕達.雲的最新作品也是一本科幻小說,時間設定在2069年的曼谷而場景是獨裁主義的社會。也許真的到那時後,依然是個獨裁政府的泰國呢!誰知道呢!
當社會上67%的財富資源,掌握在1%的人手中,而99%的人,只能去瓜分那剩下的33%。當這樣的狀況已持續數十年之久甚至百年,那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呢?
是否只能寄託在未來的未來,關於「明天」的各種想像。